53-《军爷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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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君含唤人进来,揉了揉太阳穴,灯光下微微的眯着眼角来看。

    狐疑神色骤然一僵,纤细莹润的指腹慢慢用力,一道深邃的象牙白,只如枯骨一般。

    她盯着信,也不问是何人叫送过来的,只道:“下去吧。”

    来人退了出去,将门板轻轻关合。

    林君含的心口却轰然一响,僵直的坐在沙发上。牛皮信封上字体龙飞凤舞,仿佛洋溢在风中。不用猜就知道这是出自何人之手,盯着那几个字,她的心脏跳动得越发厉害,只担心随时会跳出胸腔。

    过了许久慢慢打开,几乎瞬间泪痕宛然。泪珠子涨满了瞳孔,酸涩得厉害。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前一刻她还在想,全世界都已背弃了她,通通转过了身去。原来不是的,还有这样一个人不顾及立场的对他不离不弃,哪怕身犯险境,也要以此生余力伸出手来拉一拉她。

    从不知道原来他是这样任性又固执的人,行起事来全凭自己的一腔执念,竟全然不顾及自己。

    林君含噼里啪啦的掉着眼泪,心酸到极至,理智告诉自己,即便如此,到了现在什么都不可为,一切都要依靠自己,总不能将这样一个人推至万劫不复……

    她将信小心的折好收起来,一夜辗转难眠,明日的约是赴还是不赴?

    第二日又下起雪来,竟是这一年来最大的一场落雪。

    车子拖出长长的两道线,仿佛延伸到天际的尽头,林君含几次想让司机掉头转回来。心里又只是想着:“去见一见他也好,终归让他死了心。”又知道这是自己给自己找的不欲回头的理由,就任由汽车一直开下去,开下去。

    华筝等在二楼的包间里,从这里望出去,能看到花白的街面,每一个过往的行人与车辆都能一目了然。

    室中清茶袅袅,他一口顾不上喝,从上来就一直站在这里,眼望出城的方向。如若你不曾爱过一个人,又怎会懂得心心念念一个人的感觉?

    等华筝想明白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疯了,可是疯得心甘情愿。他到现在还想不起自己的亲人,想不出自己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曾经的人生是怎么样的……前情旧事忘记得一干二净,他就像一个失了方向感的孤舟,每天顺水而下,沿着风的方向飘飘荡荡,什么都是自己没办法掌握的。唯一确定且了然于心的就是自己的一番心意……在他心里是死心踏地爱着那么一个女人的,也不知哪里来的至死不渝,仿佛是着了魔,就这样不管不顾起来。

    其实他知道这样灭顶的绝然来自哪里,哪怕这个女人是毒药,他都想一饮而尽。因为她是自己意念里唯一清析又认准的东西。他像一个思想空白的婴儿,打用意识填充的时候开始,他便对她动了情,一点一点,直到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她是他的命世界。

    华筝终于在自己痴痴的盼望之中等来林君含。

    茶楼的侍者引着人上来,轻声道:“您要找的人在二楼尽头的包间等您,请吧。”

    林君含披了件宽大斗篷,帽子摭去大半眉目,不担心有人会认出她。点了点头,无声的走进去,反手将门板关上。与此同时身体被一双手臂紧紧钳制,绳锁一般。那一声“君含”响彻耳畔,盈然心头,尾音很轻很轻,伴着他下伏的动作湮灭在她纤细的锁骨之间。

    他贪婪的抱着她,嗅她身上的味道,碰触到了那想念更如潮水一般泛滥开来。

    原来,他竟是这样爱着一个人的。

    林君含怔愣在那里,心尖微微的颤,将一身的冷意抖落下来,差一点瞬时融化。她很快被自己的软弱惊怔了,不由得咬紧牙关,将一腔柔软吞咽。忘记什么也不能忘记今天来这里的目地。

    她面无表情推动他的臂弯:“你放开我,不是说找我有话要说。我还有事,急着离开,你有话快话吧。”

    那信上便是这样说的,约她来到这里,只说有紧要的事要同她谈。至于谈什么,在林君含看来都不重要了。

    华筝埋首在她的肩胛里动也不动,嗓音沙哑道:“君含,我想你……”

    可是,她不见他,他去了她的营地,她却门扉紧锁,大有将他隔绝在外的意思。

    “那一夜是因为天气太冷,你才关紧窗子不许我进入的对不对?”

    他仍幼稚得抱有此种幻想,林君含听着心里一阵绞痛。硬是将他推开来,脸面平静得一丝感情都没有。一句一字的告诉他:“不是天气的缘故,天气如何寒冷,都冷不透人心。是我刻意如此,只是要你日后不要再去找我了。”

    华筝绚丽的桃花眸子沉沉的眯起来,仿佛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抿着唇角道:“你刚刚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你的话。”

    林君含隐在斗篷下的手指微微攥紧,继而又道:“我是想说,以后你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们从此恩断义绝,再无半点儿瓜葛。你该明白,我们立场不同,到底殊途,既然如此,何苦纠缠不休。所以那一晚不是天气的缘故,只是我单纯的不想再看到你。”

    华筝静寂几秒,眼眸眯紧,定定的将她望着。她说得再清楚不过,他又岂会听不明白。

    “林君含,这就是你今天过来想要对我说的话?”喉结微微滚动,酸涩得不是滋味,仍哑着嗓子质问:“我从军中费劲周折跑出来,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怕你应及不暇,怕你日后被人欺负了去,怕你一个女人,终担不起江山万里的担子……我这样心疼你,你竟同我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林君含,你的良心哪里去了?”

    林君含疼痛得闭了下眼,她懂得,她什么都懂得,别人再多的背叛不及他的温情,他是拿着身价性命来爱她来保全她的。以前这样,现在依旧如此。这个男人是她命中的魔星,也是她的一道护身符。他们总在与命运做着惨烈的厮杀与抗争,违背天意一般对彼此好着,这样难。

    她只是不想再像以前一样,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可以保他安好。

    林君含木然的冷笑道:“我想你是糊涂了,这番话无论如何不该对我说,你关心在意的人可以有无数,唯独不能有我。我们是势不两立的敌人,按理说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何来这种情意绵绵。若以往我们的事让你生出任何的非份之想,我劝你趁早了断,我们是不可能的。对于我,那无非一种游戏,很多时候亦是我取胜的方式。如你所说,我一个女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便想找些捷径来达成我的目地。可是,现在不需要了,我不需要再出卖自己的肉身来换取什么……啊……”

    脊背上骤然一阵剧烈痛触,硬生生被抵在了门板的棱角上。唇齿之上同时被他覆紧,须臾便夺走了她所有气息,意欲了断她的生息般。华筝就像一头戾狼般扑向她,牙齿尖利,且毫无怜香之意,那股子腥咸微微的蔓延开,她的嘴唇内壁已经被他咬下一块肉来。他这样发狠不知是想堵住她那些伤人的话,还是直接想一口了断了她。

    华筝紧紧的钳制她,用力亲吻,便是一丝理智都没有了。

    林君含疼得厉害,忍不住发出细碎呻吟。

    一双手全力挣扎着,她想他一定是疯了。

    华筝他就是疯了,被这个女人彻底刺激疯了。他从没想过两人的温存小意竟是她有意的一场诱惑,不过是想在战场上讨一些便宜,实则她对他没有半分情意可言……她可真是本事,内外兼修,什么都用上了。她成功了,很明显他已经对她如痴如醉,欲罢不能。只要她动一动小手指,他能将命舍上。

    “林君含,你找死!”他阴冷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如修罗锁命。

    不知她什么话都可说,独这些话不能。逼疯了他又有什么好?他不好了,她如此也不见得有多好。

    林君含强行挣扎开,唇齿传来钻心的疼意,可是不及心里疼。像是生了什么大病,一时间疼得竟然没办法呼吸。

    不想他竟这样激烈,眼瞳里泛着可怕的红血丝,眼眸通红,他越是如此,她的心就越疼。

    便不想再纠葛下去了,她怕自己会在这样的口是心非中败下阵来。

    却始终保持面上的冷笑:“我知道真话总会伤人,可是,比起这些难听的真话,说假话才更加可耻。我对你是心存感激的,否则也不会来到这里想要面对面的将一切跟你讲清楚,让我们之间明明白白的有个了断。之前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很感激,只是以后再不需要了。为了省去更多的麻烦,我们还是立场分明得好。”她一再强调:“以后不要再去找我,绥州的军营不是你兀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她转身要走,被他一把拉住手腕。她不敢回头来看他,只硬生问:“华先生还有什么没有听明白的么?”

    华筝拉着她的手腕,到底是怕了,怕她这样一转身,在他的生命里烟云一般尽散无踪。之前所有的怒火敌不过在她面前的软骨头。他只是害怕,声音颤抖:“你告诉我,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只要你说一句,我就任由你摆布,为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你对我又怎会一点儿情义皆无?我能感觉到,你是有那么点喜欢我的,你还为我怀过孩子……”

    林君含骤然打断他的话:“华筝,你不要再幼稚了,我对你所有的感情刚刚已经表露得十分清楚了。我现在不防告诉你,那个孩子不是意外流失的,是我亲手将他拿掉的。我怎么可能给一个死对头生孩子?没想到你这样可笑,我说什么你便信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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