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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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味笑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

    ……

    刚吃完午饭,梁锦和回香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回甘、魏贞,带着家里的两个孩子,以及刚从宁城回来的梁铄。

    梁铄退位后一直待在郊外的行宫里过着养花弄鸟的惬意生活,可这样的生活过久了也没意思,于是他在去年在梁都碰见了旅行途中的苏婵后,临时起意,偏要跟着苏婵一块去旅行。可是因为苏婵去的地方太奇怪了,去了一趟梁铄就后悔了,这次回来,他誓再也不跟苏婵去旅行了。

    梁锦最喜欢苏小味,抱着苏小味亲个没够。

    苏小味吃饱喝足,又不说话了,只是用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锦瞧,看得梁锦满头黑线,摸着他的脑袋笑着对他说:

    “湍儿啊,爷爷没你爹那本事,你不说爷爷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苏小味其实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是觉得有点吵。爷爷的啰嗦跟娘有一拼,二伯家的堂哥还不停地唤他“苏小味”。这俩人真是二伯的亲生儿子,总是以惹怒他为乐,时间久了他连气都懒得生,偏这两个家伙没完没了,非要逼着他生气才罢休。

    回舟和回帆非常喜欢惹苏小味生气,因为苏小味生气时的表情相当可爱,两个人笑嘻嘻地逗弄他。

    苏小味却觉得他们都有病。

    从爷爷的怀抱里挣扎着下地,苏小味快爬上奶奶的膝盖,让奶奶抱着他。

    在外人看来,一身黑终年遮面的奶奶有点可怕,连一直跟着奶奶生活的两个堂哥都有点怕她,可苏小味最喜欢奶奶,因为奶奶很少说话,苏小味跟她在一起可以尽情地呆,不用说话。

    回香抱着苏小味。

    回舟和回帆就不敢再逗他,老老实实地待在一边。

    “这小子!”梁铄看出了苏小味的小心思,笑着揉他的脑袋。

    苏小味用力摇头,不让梁铄碰乱他的型。

    苏记品鲜楼的大堂。

    苏婵想不明白,她刚从龙黎回来,今天又是她生日的大好日子,为什么她要被迫在大堂里擦地板做苦力。抹布一摔,她站到坐在楼梯上看信的苏娴面前,黑着脸质问:

    “凭什么我要在过生日这天擦地板?”

    “就凭你三年不回家。”苏娴扬眉,看着林嫣让苏婵带回来的书信,凉凉地说,顿了顿,又道,“我还真佩服林嫣,都收养六个孩子了,她也能管得过来。你看她过得怎么样?”

    “她不是让我给你带了一车貂皮么,她这两年都在做皮草买卖,好像挺赚钱的。”苏婵说,她去龙黎的时候特地去看望了林嫣,或许真的是身体上的问题,林嫣依旧没有诞下孩子,不过她和梁敏已经收养第六个孩子了,一家人在龙黎无拘无束,生活的很自在。

    苏娴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苏娴瞅了一眼关闭着的酒楼大门,说:

    “谁啊,也不知道走侧门!”

    敲门声又响了一次。

    “开门去。”苏娴吩咐苏婵。

    “我才不去!”苏婵白了她一眼,拧了抹布继续擦地板。

    苏娴哼了一声,心想在外边久了表情也多了居然还会翻白眼了,她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到大门前,在敲门声又一次响起时,开了门。

    “娘!”粉妆玉琢的小娃笑得像朵花,冲着她脆生生地叫道。

    苏娴笑了:“澈儿。”将小男孩从父亲的臂弯里接过来,抱在怀里。

    大门外,气宇轩昂的男子有些忙乱地让她把儿子接过去,他的胳膊底下还夹着两个大大的礼盒,见她只顾着抱儿子,抱怨起来:

    “你倒是先把盒子接过去。”

    苏娴看了他一眼:“怎么不从侧门进来?”

    “我哪知道侧门在哪!”梁敞没好气地道。

    “就在旁边。”苏娴说,“把门关上。”

    “开着又没什么。”梁敞嘴里说着,却还是听了她的话把门关好。

    “还没营业,门开着算怎么回事。”苏娴道。

    梁敞懒得再说,看见在大堂里擦地的苏婵,笑唤了一声“三妹妹”,把苏婵叫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梁敞把手里的其中一个礼盒交给苏婵,很显然,是生日礼物。

    “谢、谢大姐夫。”苏婵干巴巴地说。

    梁敞笑笑。

    苏婵不常在家,所以不是很了解大姐和梁敞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以为他们两个早就玩完了,却在三年前回家时在家里意外看见了梁敞。

    据二姐说,那年刚回到丰州的大姐就像变了一个人,也不玩了,也不买东西了,开始插手酒楼的行政工作,并且如鱼得水,到最后,苏妙索性将行政工作全部交给了苏娴。

    就这样过了一年,一年之后,早就没有联系的梁敞突然出现在丰州,他本来是去苏州出公差的,不知道为什么却到了丰州,然后,他们两个复合了,再然后就折腾了七年。

    七年间,大部分时间都在分居,两个人一共分手六次,差不多一年一次,梁敞几乎每一年都会传出要成亲的消息,有一次文王妃差不多都敲定了,就差过礼了,可这桩婚事最终没成。

    两年前,一直徘徊在到底是要王妃还是要爱人之间的梁敞终于下了决心,彻底放弃了像普通亲王那样娶妃纳妾生子,在苏娴意外有孕时对她说:

    “把孩子生下来吧。”

    于是梁澈出生了。

    在孩子出生前,苏娴和梁敞约法三章:第一孩子虽然姓梁,但暂时不上宗谱,等到孩子长大了,由他自己选择是否要上宗谱层成为文王的儿子;第二,若日后梁敞想要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必须与苏娴和平分手,并且再也不能出现在梁澈面前;第三,可以商量,但梁敞不能用蛮横的态度强迫他们母子二人改变自己的生活。

    梁敞觉得苏娴不相信他,他明明为了她做出那么重大的决定,她却只当他是随便说说,于是他跟苏娴大吵了一架,不过最后还是拗不过同意了。

    在梁敞心里,他是很期待梁澈出生的,但因为苏娴在苏记品鲜楼工作,那时候苏记在丰州,苏娴不肯抛下工作搬到梁都来,梁敞只能苦逼地梁都丰州两头跑,一年也见不着儿子几次。

    不过他听说苏妙有往梁都扩张的打算,毕竟苏记已经遍布秦安省,她若想扩大营业,出了秦安,最先进攻的市场肯定是梁都。他盼了快两年,又暗搓搓地用了不少手段,直到今年,终于把他们母子给盼来了。

    下一步,他要想办法让苏娴答应跟他住到王府去,不然就算她答应让儿子住文王府,她不去,他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带着儿子住在王府里算怎么回事,他又没丧偶。

    “湍儿哥哥!”梁澈一眼看见了从后门探出来一颗脑袋的苏小味,开心地唤了声,并在苏小味转身想跑时,跌跌撞撞地冲过去,一把抱住苏小味的大腿。

    苏小味面无表情地嫌弃着,这个家里为什么全是男孩子,他想要的明明是妹妹!妹妹!

    梁敞将剩下的礼盒递给随后走过来的苏妙。

    苏妙笑眯眯地说了句:“谢谢大姐夫。”

    梁敞笑笑。

    梁铄很喜欢梁澈,一直说这孩子聪明仁厚,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因为梁敞和苏娴的事,已经有不少老臣跑去行宫跟梁铄哭诉,说文王殿下不务正业,不正经娶妻生子,就知道跟不规矩的女人胡混,还弄出来一个私生子,这样实在太耽误江山社稷了,要梁铄一定出面管管。

    梁铄心想就算有女人和私生子确实不成体统,但这跟江山社稷有毛关系,可他是太上皇,不能说话没水准,于是他说,老子已经退位了,管不了这些俗事了,你们去找文王他大哥吧。

    被打了的老臣们没了辙,只好去找文王他大哥,也就是当今皇上哭诉。前几次皇上还好脾气,到最后好脾气的皇上也不耐烦了,心想我弟弟女人的事跟我有毛关系你们找我,火冒三丈地警告御史台的人少管别人家的私事,有工夫多去管点真对江山社稷有用的正经事。

    于是,虽然大家私底下议论纷纷,但闹到皇上面前去的事再也没有了,同时受益的还有梁效和梁故,自从梁敞的事平息以后,再也没有人敢管这两个人都一把年纪了还不成亲的事,梁效和梁故乐得逍遥自在。

    夜幕降临时,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大厅里只有苏婵,苏婵只好自己去开门,门开后,身穿黑色云锦长袍的贵气男子映入眼帘,让她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一年未见,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梁敖笑着说,将手中的礼盒塞进她怀里,迈了进来,“又跑了一年,在这一年里,可有遇到心仪的男子?”

    “哈?”苏婵一脸“你有病”的表情。

    “你今天都二十七了,你二姐的儿子六岁,你大姐的儿子两岁,你却连个男人都没有,我都觉得你可怜。”转过身,他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说。

    “你管我!你都快四十了,还不是一样没有老婆!”苏婵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跟你能一样么?”

    “有什么不一样?”苏婵不服气地反驳。

    有时候苏婵也觉得奇怪,梁敖明明对以前的武王妃没什么感情,他一直病着的儿子又在苏婵离开梁都的那一年病逝了,按理说,以这样的情况,他应该很快续弦才对?世人都知道,新皇登基后,武王殿下的地位就相当于当年瑞王于太上皇的地位,这样的地位,这样的身份,不续弦娶妃传宗接代是说不过去的,可七年了,不管人们怎么催,梁敖始终没有再娶。

    只有梁敖自己知道,内心深处,他在等待

    一个人。

    也并不是刻意去等待,只是,一个人牢牢地盘踞在他的心底,而他并没有遇到那个能够将盘踞在他心底的人彻底抹去的人。

    所以他在等,在等待要么那个人在累了之后回头,要么出现一个能够消去他心底那抹身影的人。

    不过,能消去那抹身影的人,应该不会存在的,他想。

    “你干吗?”苏婵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眼神有点恶心,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问。

    梁敖笑笑,摇头,问:“和我父皇出去走了一遭,觉得怎么样?”

    苏婵想起了梁铄一路上事多又挑剔,还带了那么多侍卫,严重影响她的行程,她摇着脑袋说:“我下次再也不跟他去了。”

    梁敖失笑,才要说话,就在这时,敲门声又一次响起,苏婵去开门,待看清站在酒楼门口衣饰华丽的小矮子时,转身,走到后门,冲着院子高喊一声:

    “二姐,有人找!”

    苏妙一脸疑惑地走到门口,出现在眼前的小矮子让她嫌弃起来:

    “你来干吗?”

    来的人是同一条街上一品/楼的老板兼主厨佟长生。

    “说绝对不会来梁都的人,居然不声不响跑到梁都来跟我抢生意,说一套做一套,你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佟长生鄙视地问。

    “你管我!”苏妙翻着白眼回给他三个字。

    “把丰州交给你那个一做菜就哆嗦的徒弟,你就不怕你老家的苏记全倒闭?”

    “不用担心,我徒弟现在比你有出息。”苏妙一脸嫌弃地问,“你到底来干吗?”

    “你当我愿意来!”佟长生没好气地说,把手里抱着的大盒子粗暴地塞给她,语气生硬地道,“这是从科西国送来的!”

    然后就转身走了。

    苏妙看他来去匆匆,扁了扁嘴,低头望向怀里的盒子,蕾丝花边,蝴蝶丝带,一看就是科西国的产物,从科西国送来的礼物,送的人肯定是佟染。

    佟染自去了科西国,常常会给苏妙寄信或礼物来,如果不是苏妙知道两个人有仇,她还以为他们的关系有多深厚美好,以至于隔了一片大海又是在运输极度不达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隔三差五给自己寄东西。

    为这事回味没少生气,所以苏妙一直在祈祷佟染能在科西国就地找到一个可以折腾他的对象,那样他就不用隔着海来折腾她了。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这件事两年前居然有了眉目,佟长生告诉她,之前佟染在科西国南边碰到开餐馆的一个叫”纱罗”的姑娘,那姑娘对佟染一见钟情二见倾心,追着佟染到处跑,非要佟染嫁给她、不,是非要佟染娶她。

    当然了,佟染是不愿意的,不过听说那姑娘已经从科西国南部跟着佟染跑到科西国都去了,并在都当地开了一家南国餐馆,一边开餐馆,一边等着佟染自投罗网过来当餐馆的老板娘、又错了,是老板。

    总之,苏妙衷心地希望那个姑娘能加把劲尽快把佟染弄到手,省得佟染隔三差五来骚扰她,威胁她的家庭和谐。

    礼物没拆封就被她收了起来,免得被小味味看到,又是一场麻烦。

    今天真是收了不少礼物,早上宫里送来了许多,后来静安王府给苏婵送了一份,顺便也送了她一份,再后来就收不住,后得知消息的人派来的送礼人几乎踏破了门槛,吃晚饭的时候还不停的有人敲门。

    晚饭结束后,苏娴一个人在厨房里洗碗。

    酒楼刚翻修完,还没雇伙计,苏妙和苏婵都过生日,苏婵已经擦了一下午地板,于是苏娴揽下了洗碗的活儿。

    只是她正洗着呢,梁敞进来了,让她愣了一下。

    君子远离庖厨,更何况梁敞这个人,不管是做男人还是当王爷,都属于死要面子的那种,这样的他突然跑到厨房里来,苏娴哭笑不得。

    “你怎么到厨房来了,澈儿呢?”

    “二哥看着呢。”梁敞回答,四处扫了一眼,酒楼的后厨他没进过,这是第一次进,极宽敞的空间,却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他只好走到她旁边站着,见料理台很干净,就背靠在上面,看着她的侧脸。

    苏娴没有理会他,继续洗碗。

    梁敞盯着她看了一阵,问:“你什么时候搬去文王府?”

    “搬去那儿做什么?”苏娴对这个话题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仿佛毫无兴趣,她洗着碗,淡声问。

    梁敞被她噎了一下,焦躁起来,声调明显走高,道:“从前你在丰州,所以没办法,可现在你和澈儿都来梁都了,澈儿已经开始懂事了,也会一点一点长大,父母总分开对澈儿没有好处,为人父母就应该有为人父母的样子。”

    “哦,原来你是为了孩子。”苏娴扬了眉,不咸不淡地说。

    “啊?”这是什么鬼结论,梁敞的脸沉了下来。

    “原来你是为了孩子才想和我住在一起。”苏娴刷着碗,淡淡地道。

    梁敞哑然,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些恼火。

    “原来你只是想要个孩子。”苏娴埋着头,轻叹了一声。

    梁敞看着她仿佛难过起来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了,火冒三丈,冲着她高声嚷嚷:“你又胡思乱想什么,我和你都在一起七年了,一辈子有几个七年,都这么多年了,你非要我说出‘我想和你住在一起’、‘每天早上都想看见你’这种话吗?”

    苏娴忍俊不禁,噗地笑了。

    梁敞看着她哈哈笑的样子,脸刷地黑了,上前一步,生气地瞪着她,质问:

    “你又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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