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苍茫悲歌-《11处特工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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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军的单兵攻击能力强的变态,他们一个人站在那里,就好像是一台永不会疲倦的机器一样。胸膛被穿透了,大腿被刺中了,手臂被砍伤了,他们还可以毫无顾忌的流着血拼杀,一个士兵的肚子被穿透了,肠子像是棉花一样在裤腰上耷拉着,但是还在嘶吼着冲上前来。
夏军们被震撼了,那不是人,是的,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他们是一群疯子,是一群魔鬼。赵飏恨的咬牙切齿,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似乎每次都是如此,他不明白,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那些将士如此悍不畏死?拥有如此猛将悍兵,是所有的将军最可望不可即的梦想,金钱做不到,权势做不到,威慑做不到,而她,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军鼓一声声的响起,一个又一个的军团沉默的冲了上去,走进那片血泊战场,平原上鲜血横流,泥泞的土地已经吸收不了那源源不断的养分,鲜血在地上汇成一个个细小的溪流,蜿蜒的盘踞在人类的脚下。大夏的军官们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对面真的是铜墙铁壁,也该被撞出一个缺口了,为什么那道防线明明看似随时随地都在摇摇欲坠,可是却偏偏仍旧没有倒下?
三个先锋重甲骑兵队已经全军覆没,五个步兵团也被打残了,在那道防线之前,死去的尸首堆积了三尺多高,像是一道低矮的城墙,从清晨到正午,战斗始终没有完结的倾向,而那道防线却从最开始的摇摇欲坠变得越发坚固。赵飏知道,是夏军怯战了,面对这样疯狂自杀般的攻击,就连他都觉得太阳穴在突突的跳。
天空阴沉沉的,太阳一点点的被乌云吞没,似乎也不忍再见下面这绝望的杀戮。
赵飏甚至在想,难道这就是燕北的诡计?他们是故意派出这样的精锐力量来使自己麻痹大意,脱离关口,然后摧毁自己的重甲军队?可是若是这样,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见他们关内的人前来支援呢?
赵飏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战意却在一层一层的消退着,面对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秀丽军,赵飏渐渐有些害怕了。就算自己胜利了,又能得到什么?五千名秀丽军的尸体吗?这不是一场轻而易举就能攻下的战役,杀掉楚乔,铲除燕北最棘手的敌人,这个想法,此时已经变得不再那么狂热了。
阳光退却的最后一刻,大夏的退军号终于缓缓响起,夏军们齐声欢呼,然后如潮水一般的退去。
而秀丽军,也不再有人有力气继续追击了,几乎在夏军回到自己外围阵营的那一刻,秀丽军的战士们集体轰然倒下,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的堤坝。
赵飏果断迅速的发现了这一战况,所以他马上调转马头,命令传讯官再次吹响冲锋号,自己一个人朝着和士兵们相反的方向策马奔去,大声叫道:“战士们,跟我冲!”
夏兵们惊慌的回过头去,却发现刚刚如铜墙铁壁般拦阻自己的阵线已经不在了,一些聪明的兵痞子老油条们顿时了然,秀丽军面对二十倍于己的敌人,早已成了强弩之末,此刻,看到自己撤退,他们终于倒下了。
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良机!
于是,大军齐齐掉转马头,跟在赵飏身后,再一次冲击而去。
“全军,集合!”
冷冷的北风中,一个清冷平静的嗓音缓缓响起,并不如何大,可是却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然后,就在夏军所有人不可置信的揉着眼睛的时候,在那座尸体城墙之后,一些摇摇晃晃如同幽灵般的身影一个个的爬了起来。他们衣衫破烂,脸色苍白,参差不齐,手里的战刀都崩了口子,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缓步走上前,站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肩并着肩,一个、两个、三个、十个、百个、千个……
一切恍若清晨影像的复制品,满身血污的战士们重新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列成长阵,看起来好像吹一口气就能倒下去。可是当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身体突然间挺得笔直,像是一片石头做的林子,那座防线再一次坚固的犹如高山,贺萧站在人前,猛的挥出战刀,上千条嗓子齐声厉吼:“为自由而战!”
好似平地里滚起一个惊雷,所有的一切都被震撼了,不用军号,不用战鼓,夏军们不由自主的全都停了下来,人们心底突然生出了一种可怕的绝望:“我们是不会胜利的。”
不知道是谁最先冒出了这个念头,随即,这个思绪通过眼神迅速传遍全军,对着那些衣衫破碎满身鲜血的敌人,大夏的军人们几乎同时生出了可怕的畏惧和强烈的尊敬。
赵飏站在队伍最前方,面沉如水,他望着那个已然一身血红的少女,看着她如同一只标枪的身影,由衷的敬佩轰然而出。终于,赵飏跳下马背,摘下头盔,在大夏十万大军的面前,在活着的和死去的五千秀丽军面前,在数万燕北百姓面前,在龙吟关内千万双眼睛的面前,深深的,深深的,弯下了他高贵的腰!
大夏的军人们也随之重复了这个动作,他们面对着曾经这队自己最为不耻的叛徒军队,深深鞠躬,然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重复了敌人的冲锋号:“为自由而战!”
夏军轰然离去,天地间一片萧索和低沉,秋风横掠过染血的草原,一切都像是一场大梦般不切实际。
战士们无人再倒下,他们仍旧站在原地,似乎是害怕大夏会再一次掉头杀回来一样。
楚乔拖着沉重的战刀,身姿笔挺的缓缓上前,她的脚步沉重,面色苍白如雪,鲜血染红了她的青色大裘,也不知是她的血还是别人的。士兵们都看着她,似乎不相信夏军就这样退了一样,她站在那里,风吹过她额前凌乱的长发,扫过她秀丽的眉眼和面孔,她的声音已然沙哑,眼眶微微发红,她如同赵飏一般,对着自己的军队深深的鞠躬,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战士们,你们胜利了。”
一声破碎的哭泣声突然自后方传来,好似决堤的海洋,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那是被他们护在身后的百姓,此刻,终于泪流满面的冲上前来。
秀丽军在贺萧的带领下齐齐对她弯腰回礼,铿锵的嗓子汇成一个声音:“大人辛苦了。”
“你们,辛苦了。”
天上乌云蔽日,楚乔站起身来,两行清泪,静静的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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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军没有再冲杀上来,但是也并没有打开包围圈任他们离去,冷酷的围困战终于展开,这一刻,赵飏已经相信了消息的准确性,楚乔的确和燕洵闹翻,他们要离开燕北,龙吟关的大门,不会为他们敞开。除了往南走南疆通往卞唐的水路,就只能从自己的防线通过,而燕洵,已经将南疆水路完全封死了。
他坚信这一切,准确无误。
九月二十日,开始下雪,大雪在初期并不大,但是却接连下了两天。秀丽军中的口粮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若不是一些百姓还带了些粮食,可能早已挨饿,军中的帐篷已经全都分给老弱妇孺,每个帐篷里都挤了三十多个人,但是仍旧有老人孩子不断的在夜里被冻死,军中已经没有伤药,受伤的战士们甚至得不到一口温水,楚乔只能无力的看着寒冷和伤势夺走了在大夏军队前都能巍然不倒的战士们的生命,却没有一点办法。
每当看着士兵们一个个死去,看着年幼的孩子在冷风中哭泣挨饿,她就恨不得马上冲回龙吟关,对着燕洵磕头谢罪,求他救救这些无辜的人。
她无奈的笑,只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燕洵果然是这世上最了解她弱点的人,他也许早就算好了这一点,她不怕大夏,不怕战争,不怕杀戮,不怕死去,唯一害怕的,却是爱她的人为她白白的牺牲。
这两天,她带兵发起了四次冲击,却全都无功而返,赵飏秉承了一副坚守的姿态,既不出来迎战,也不理会他们的攻击,每次冲上去,就是一轮密密麻麻的箭雨,留下几十具无辜的尸体。
九月二十二日晚,天降暴雪,气温陡然下降,冷风刺骨的吹来,只是半个晚上,就有五十多名伤员和八十多名百姓被冻死。百姓们终于有人受不住了,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突然离开军队就向龙吟关跑去叫门,仿若是一场洪水,紧随其后,更多的人们离开了秀丽军的帐篷,他们顶着冷风大哭着,踉跄的奔向龙吟关。
生死关头,人们心底对死亡的恐惧终于战胜了他们的良心,抛下了这只一直拼死保护他们的队伍,向着自己的故乡奔去。
秀丽军的战士们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人出声,没有人阻止,他们沉默的看着这群痛哭崩溃了的人群,面无表情的让他们离去。
那名花甲的老人哭泣着跑到楚乔面前,怀里抱着已然气息微弱的孩子,满面羞愧的对着楚乔,想说什么,却终究只能发出几声短促的哭泣。
那孩子的面色已经一片青白,楚乔知道,再不取暖,他可能很快就要死了。
她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噎住了,她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痛恨他们的背信弃义。
身为军人,却不能保护拥护自己的人民,只能看着他们无辜的死去,她无话可说,她不忍再去看老人那愧疚的眼神,因为她心底的愧疚更甚,她只能沉默的低下头去,无言的表达着她的情绪。
对不起。
龙吟关上,渐渐亮起一片璀璨的灯火,关口之下,无数的老人、孩子、妇女,踉跄的奔来,人们在大声的喊着开门开门,那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绝望和害怕,说到底,他们终究是一些普通的平民百姓,他们的愿望只是活着,偶尔还会生出一点奢望,那就是更好一点的活着。
大雪越来越大,天地间苍白一片,城头的军官大声叫道:“不要靠近!退后!退后!”
可是没人理会他,他的声音已经被嘈杂的人群淹没了,百姓们痛哭着铺在城门上,用力的拍着,大声喊道:“开门!打开门!我们是燕北的百姓,为什么不开门?”
哭声穿透云霄,龙吟关的战士们被镇住了,他们全都清晰的看到了两天前的那一场战役,此时此刻,再没有一个人愿意将武器对准那些自己曾经的战友,如今,看到这些百姓,他们更是呆在当场,不知该如何行使自己作为一个守军的责任。
“开门啊!”
百姓们疯狂的撞击城门,有人摔倒了,后面的人不管不顾的上前,将那人踩成了一团肉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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