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道士听五子说了这一番话,不由转悲为喜,弯身捡起刚才丢到地上的手杖,转身就颤微微地向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回呀,我的花可算是有救了!我也不求别的,但凡能够把我的牡丹救活,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看老道士此时已经是喜笑颜开的样子,五子慌忙又把他拦住说道:“老人家,怎么我刚跟您说的话转眼就又忘了呢?您千万不能这样进去啊,您要哭,一定要哭啊,哭得越伤心越好!” “哦?还要哭啊?”老道士本来已经把眼泪擦干了,听了这话不由摇摇头说道:“可是我一听说他们能救活我这牡丹,我就不伤心了,就没有眼泪了!” “那也要哭,您如果不哭,却让谁给您救活牡丹去?”五子说着不由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一定要哭的!” “好,好,好,那我就再试试!”老道士说着又回头看了看枝折叶落的牡丹,触景自然伤情,他不由自主地就又抹起眼泪来。五子一见连忙扶着他向厅堂走去,看看已经走到了过道,五子不由把声音提了起来,生怕别人听不到地高声问道:“老人家,这一大早的您就哭得这样伤心,却是为了什么啊?” 老道士此时眼前仍然闪现着自己那棵牡丹的样子,听五子这么一问不由就又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唉,我的牡丹,原本好好地长在院子里,谁知道只是一天没有照顾到,它就被风雨打成了那个样子!唉,我的牡丹啊,我辛辛苦苦养了十来年的牡丹啊!”他越说越伤心,眼泪自然就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此时马钰已经带着李子和、李大乘坐在了厅堂之中,李少武也闲闲地坐在一旁的木几旁喝茶。几个人一看到老道士哭哭啼啼地走了进来,都不由关切地站起来身来,纷纷上前问个究竟。 “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李子和扶住老道士的手臂问道,他却不像五子只是一味地做假、装相,此时急着发问却是发自真心的关切。 “唉,我,我……”老道士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我的牡丹这回算是完了!”老道士却也是无心做假,一想起那牡丹此时的样子来,就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不止。须发皆白的老人家这样一哭,在场的几个真心关切的人又有哪个不心生悲悯,感同身受?一个个都拥上前来好一番抚慰劝说。 “刚才我都看到了,这老人家的牡丹那叫一个惨啊!”五子看老道士此时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不由添油加醋地大肆渲染起来:“前几天那牡丹我也见过,那叫一个水灵啊!虽说这个时节已经没有花开,不过一看那棵牡丹的枝叶,我就知道那绝对是名贵品种,开出花来说不定有多漂亮呢!是不是啊,老人家?” “是,是啊!”老道士被五子说得频频点头,“五六月份的时候你们如果来呀,肯定就能见到我那宝贝牡丹开花时的样子!那花开得呀,足有这么大,整个院子里属它最漂亮了!” “可是现在你再看去,那牡丹别提有多难看了,叶子也没了,花枝也折了!”五子自顾自说下去,又斜着眼睛打量着马钰三人,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唉,老人家这几天好心照顾我们,看着他现在这么难受,我真恨自己没有那呼风唤雨,点金活树的本领啊!如果我有那本事,我一定帮着老人家把牡丹救活过来!” “道长,你们是最有本事的,快救救我的牡丹吧!”五子这么一说,老道士突然就转向马钰,用手一把扯住马钰的袖子,“我这牡丹就是我的命啊,院子里没有那牡丹,我怕是也活不下去了啊!” “这……”马钰被老道士扯住了袖子,连忙双手一伸把老道士扶住,“活树的功夫么,唉,我倒也没有试过,却不知道能否灵验!” “三位道长的本领,我们却都看见了,如今却说什么不知道灵验还是不灵验的话,那自然是舍不得使出自己的真本领来了?”五子听马钰那样说,不由冷冷说道:“唉,老道士为人多么忠厚热情,这几天对我们嘘寒问暖,真是就如同我们自己家里的亲生父母一般!唉,可怜啊,我虽然是这样的感恩戴德,可是我终究是那没本事的人!人家那些有本事的人啊,却未必像我这样想,人家却不一定会把老人家的苦衷放在心上!” “你说些什么?”李大乘在旁边听五子只顾冷言冷语,不由喝问道。 “我说什么了?我只不过说了几句同情老人家的话嘛!怎么,难道修道之人反倒连这都容不下了么?”五子此时不由把双手一摊,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来。他看李少武这时也正凝神看着自己,索性就对李少武说道:“头儿,您说这个世道做个好人咋就这么难呢?我如果真有那些本领,一定要帮着老人家把牡丹救活过来,那牡丹却非比寻常,那平时就是老人家的伴儿,可不就跟老人家的命差不多!” 李少武直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五子,他当然不会相信五子突然就变成了敬老怜贫的好人,不过五子说的这一番话却实在让他挑不出毛病来,他只好应和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不错!为人自应如此!”他这句话若放在平时说倒也没有什么不妥,不过此时他话一出口自己却觉得满不对味,倒好像自己在助纣为虐一般。 果然,李大乘听了李少武的话不由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果然是一丘之貉!”李少武虽然没有听到他说些什么,不过从他的表情上也能猜出个大概来。按照以往李少武的性子,被人误解成这样心中必定十分的懊恼,不过此时想想昨天李大乘说的那几句话,李少武心里不忧反喜,不由抱着看戏一般的心态静待事情的发展。----人的心理活动何其微妙,不过都只在一瞬之间,不过都只凭各自的几句话,就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处世和做事的态度。 马钰此时把老道士扶到一旁坐下,他却不管周围几个人各自是什么眼色还是什么脸色,只是神色如常,语气极其和缓地对老道士说道:“老人家,马钰不才,平时也学了些微末道行,想来活树也并非难事。只是家师曾有教导,平时切不可任意施展,胡作非为。不过如今看老人家着实在意那棵牡丹,虽然大道自然,风雨摧之,我们自应任之,不过此时为顺遂老人家心意,我自当一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