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头？我都打听了，我们城南比其他支行忙得多了，法定的节假日都常常加班，工资奖金又没有多拿。医生说我已经有严重的职业病了，颈锥间盘突出，眼睛一看屏幕就流泪！一天到晚，不是存款就是不良，我的不良贷款又是全行最啃不动的骨头！任务没有完成，催死一样催，任务完成了，还要往你背上压，一年到头驼螺似地转，连个谈恋爱的时候都没有。”

    王晓燕听马东牢骚满腹，鼻孔“哼”了一下，心里嘀咕着：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上班期间跟有夫之妇姜莉雅出去鬼混，不三不四的女人上行里来讨债，一不留神办公室里没你的身影……叽哩哇啦就你马东想法特别多！

    待大家讨论完了，她激情满怀地道：“我们每次开会，都希望大家把心里话说出来，说对说错都没事，让我了解大家的心态。可是有一点，大家应该知道，任何行业，任何工作，都不会是轻轻松松的，只是我们没有体会到而已。”

    “我们体会到的是江州银行这份职业，大家体会到了它的忙，它的累，它的压力，它的委屈，永无止息的存款、贷款、清收、中间业务，天没亮起床，上班关在防弹玻璃笼子里，下班的路上已经星光闪烁……”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们已经选择了这份职业，选择了这份对社会有价值的职业。这份职业给了我们不菲的报酬，给了我们一个施展才华的平台。多付出一点有什么，比别人辛苦一点又有什么，这里已经是我们无法割舍的家。”

    王晓燕情真意切，会场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惦量她的话，她的话句句发自心灵深处，象山泉一样清澈流畅，象星光一样真诚无邪，诠释了她在城南支行的一切。

    开完会已是十一点，她躺在床上感觉有些累。出院之后她还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她拿出手机，微信上有不少信息，是诸葛欣、孙若雨和王子安发来的。

    诸葛欣说：怎么打你电话打不通啊？是不是又忙上啦？糟蹋了身体我可饶不了你哦！告诉你一个消息吧，东港警方已经锁定王土根父子，这次天网恢恢，两个恶棍插翅难逃了！明天我也将随盛大和刘大赶往东港，等待我的好消息吧！晚安。

    孙若雨道：晓燕，电话打不通，一定是挂了滴睡了吧。这边我和葛主任都挺挂念你的。什么时候出院了告诉我一声，我来接你到省城玩。太子湖上新近安装了全国最美的大型音乐喷泉，有水幕电影，有湖上古典演出，你来了请你吃东海大龙虾、南美州大鲍鱼、太子湖醋鱼……不过你喜欢吃鸡蛋、细瓜和田螺。唉，换换口味吧。祝早日康复！

    还有王子安的微信：晓燕，叔叔今天又叨念你了！这边市场扩张很快，生意越来越忙，中东的客商越来越多——告诉你别笑，叔叔也学英语了，有空就念“搞定毛宁“和“三克油”，我都喷饭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子安：哦，晓燕，这次你可是逃不了了。叔叔和你爸妈已经统一战线了，而且态度异常坚决，你就乖乖投降吧，辞了银行工作，帮我们打理生意，当个商场穆桂英，驰骋疆场……

    翻到这，不知为什么，鼻子一酸，两行泪水挂在脸上。她闭上眼，想着想着……细细的鼾声响声，和衣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一看表，竟然睡过头了。匆匆跑去营业场，晨会已经结束了。本来今天是她主持的晨会，时间到了偏偏缺她一个人。

    章彩云撒了一个谎，说王行长昨天说过有事情，今天的晨会主持由她代替。

    见到她，员工们眼神有些诧异，马东则一副讥讽表情——仿佛在说，瞧你当行长的，这就是以身作则，表率？对员工马列主义，对自己自由主义！开会嘴上一套，实际另一套，叫我服你！

    王晓燕有些局促不安，脸露羞容：“不好意思，我今天迟到了，罚款100元。”

    说着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交到章彩云手上。章彩云挤眉弄眼都来不及，狠狠地瞪了瞪：晓燕，你在员工面前搧我耳光啊！

    开门的时候，匆匆闯进两个人，一个林昌成，一个马强。

    马强故意对马东骂骂咧咧：“马经理，我的贷款到底办还是不办？那天赵行长可是当面答应我的！妈的，难道一个大行长都骗人不成，忽悠我们老百姓？马经理，我可是讨饭的不怕当官的，你不办贷款，你可听好了，你走到哪我跟到哪，你吃饭我也跟你一起吃，睡觉一起睡！”

    马东一愣，这两笔由他暗中策划的贷款，如果贷成功了，就纳入“双马基金”，放高利贷获取暴利。王晓燕和章彩云找他谈话之后，他马上电话指挥叫两人别闹了，说了之后以为没事了。想不到这两个刁民还真掰上了！

    不过掰上了也好，谁叫赵德明心虚答应了呢！既然总行行长答应了，你支行行长就得听。两笔贷款就是缺100个条件，你王晓燕也得放。否则，你这个支行行长就别当了！

    马东心里嘿嘿一笑，佯作愤怒，厉声喝斥：“马强，我不是明确告诉你不能贷了，你他妈的你还想限制我人身自由啊！你信不信我立即打110报警，叫警察铐了你？！”

    马强嗓门一扯：“你…你…你竟然骂人！你这种服务态度，我要投诉！”

    咦，怪了！王晓燕瞥了一眼马东正义凛然的坚决模样，着实有些诧异。然而更令人诧异的是，章彩云口中那个蛮不讲理、凶狠巴巴的林昌成，今天却有些扭扭怩怩，难道昨晚被阉割了，做了变性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