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遇险-《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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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蝉出入长信宫多次,竟不知宫内还有如此的机关。班若兰一路默默无语,待她打开密室的大门,紫蝉看到了一个制作精巧的木制摇篮,夹杂着婴儿嘤咛的声音。班若兰婷婷地走到摇篮旁,轻柔地抱起一个包裹在锦绸中的纤弱身躯,她将面颊贴在那孩子的额头上,泪水始终荡漾在她的眼眶中,她回头看向呆若木鸡的紫蝉,“这是我和皇上的儿子……”

    “呀,居然是小皇子!”既然这是她和刘骜的亲骨肉,为什么要将孩子这样隐秘地藏起来呢?紫蝉纳闷地走过去,从班若兰的怀里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抱过来,紧紧抱在怀中。班若兰纤指一挑,轻轻拨开锦绸,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一双眼睛已经睁开,精致的五官与刘骜十分相似。

    “公主,这孩子不能再留在宫里了,若公主有心护住皇室血脉,请务必将孩子安全带出宫去!”她低头爱怜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排阴影,“赵合德杀害许美人及曹宫女的孩子,在后宫中已经不是秘密了,若她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一定也会……”班若兰哽咽难语,含泪的双眸恳切地瞅着紫蝉,“我好害怕,真的好怕!”

    “天哪!她居然会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紫蝉怒不可遏地叫道,“赵合德都已经集千般宠爱于一身了,为什么还要如此咄咄逼人、不择手段?!”

    班若兰叹息着说:“赵合德虽一直蒙皇上宠幸,但就是没有怀孕,因此十分担心别的宫妃怀孕夺宠。赵飞燕更是害怕别的嫔妃怀孕生子,威胁后位,所以只要后宫中有人怀孕,赵氏姐妹就千方百计毒害……”

    “那你和其他的嫔妃为什么不向皇兄揭发她们的恶行?!”紫蝉不解地抬眸。

    班若兰的眼神愈发哀伤迷离,“皇上……皇上对这事心知肚明,却无力制止呀……”

    世上居然有如此懦弱的男人,竟然惧内到这种程度!紫蝉激动起来,忿忿不平地骂了句。

    “庆熙公主,我在这深宫里孤立无援,而今为了我的孩子只有孤注一掷。倘若今天公主救得我孩儿脱险,班若兰没齿难忘,来生愿肝脑涂地报答公主对我母子的大恩!”说着又向紫蝉跪了下去,猛磕起头来。

    “呀……快别这样!”紫蝉慌忙将她搀扶起来,“你这一生已经够苦了……”她记得这位洁身自好的才女,生时已被薄幸的刘骜所遗弃;刘骜死后,也只落得为其守陵的下场。唉,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那,公主是答应我了?”班若兰语调微颤,充满冀望地瞅着紫蝉。

    “是,你放心吧,我用我的性命担保这孩子的安全!”紫蝉点点头,郑重地许下了承诺。

    私自将皇子带出宫,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欺君?不管了,无论如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小生命被扼杀于宫闱间黑暗的权力斗争中。永晞,也一定会支持她的做法吧!

    苍穹间悄悄落下柔软洁白的雪花,天气变得更冷了。

    “不用送了,你跟着我反倒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紫蝉从班若兰的手里接过孩子,不忍再看一脸凄楚的她。母子间的生别离,令紫蝉也红了眼眶。

    “我会像对待自己亲生孩子一样好好教养这个孩子的,你……回去吧。”多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紫蝉咬了咬牙,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沿着小路走出去很远,紫蝉还是忍不住回眸,只见班若兰仍旧倚在屋门口,她的头靠在墙壁上,壁灯的光晕淡淡地涂染在她的发际肩头。屋里的灯光烘托在她的背后,使她看来像凌空而立的一个剪影,那样子又庄重又轻灵又虚无缥缈。

    “孩子,你娘为了你不容易呀,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地长大!”紫蝉深吸了口气,更加抱紧怀中的婴儿。

    “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还不给本宫站住!”一声清脆的娇喝拦住了紫蝉的去路,只见赵合德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十几个宫女簇拥在她周围,她朝着她们使了个眼色,宫女们立即心领神会,横身挡在木紫蝉面前。

    想仗着人多欺负她?!赵合德或许忘了,这里是长信宫,不是她可以胡作非为的地方。

    “恕我失礼了,赵昭仪。”紫蝉从容不迫地向她行礼。

    “哼!”赵合德鼻孔里哼了一声,在瞥见紫蝉怀中的婴儿时,一双美目顿时变得尖刺锐利,“这孩子,……这是谁的孩子?”“你猜猜看?”

    “本宫没心情和你逗乐,快说,这孩子究竟是谁的?”紫蝉本来不想搭理她,转眼看向四周,却收到赵合德眼中的杀气!十分吓人的杀气!

    “喂,你瞪着我干吗?!这是我和永晞的孩子,今天进宫就是特意带孩子来给母后瞧瞧的。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紫蝉随口扯了个谎,心里对自己的镇静自若钦佩不已。

    “哦?本宫还未听说你有孕,孩子就已经生下来了?!”赵合德将信将疑,犀利的目光来回在紫蝉脸上巡视。

    若再被她逼问下去,形势就很被动了,紫蝉在心里焦灼地思索着对策。先声夺人,或许是个可行的方法吧。

    “赵合德!本公主的事也需要一一向你报告吗?你和你姐姐再怎么权倾后宫,也管不到本公主的头上!”紫蝉说到这儿,一股无名之火突然蹿上心头,她愤怒地抬高音量:“你指使他人害我坠马的事情我都不予追究了,此时你又有什么立场来质问我?”

    赵合德大惊失色,她涨红一张俏脸,驳斥道:“你……你简直是信口开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与你坠马一事有关?”

    “哼,就知道你不会承认,好,我是没证据。”紫蝉蔑视地瞟向赵合德,心中充满了对她的鄙夷,“那么你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孩子不是我的呢?”紫蝉瞪了一眼面色青白的赵合德,不待她发威,转身准备绕行离开。

    “你……你……来人啊,将庆熙公主给我拦下!”赵合德气得浑身发抖,她不顾形象地冲着宫中的侍卫尖声叫道。

    紫蝉双目冰寒,缓缓走下石阶,冷声开口:“谁敢阻拦本公主的去路?!诛无赦!”刚刚围上前来的宫中侍卫都被她这突来的气势吓住,一时间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是好。

    紧紧搂住怀里的婴儿,紫蝉扭过头狠狠地盯着赵合德,看得赵合德心惊胆战,“赵合德,我念你今后的下场也挺凄惨的,所以很多事情都既往不咎了。但是,你不要得寸进尺、欺人太甚!若真惹恼了本公主,闹到太后那里去,坏了你的身份就不好了!”紫蝉端出太后出言恐吓。现在王氏专权,她又是太后的女儿,想必赵合德还没有这个胆量在太岁头上动土吧。

    “你……哼!今日暂且作罢,我不会饶了你的!”赵合德狠狠地瞪了紫蝉一眼,气哼哼地拂袖而去。

    紫蝉望着赵合德一干人远去的背影,从胸臆间长吁一口气,竟觉得双腿发虚,几乎要瘫软在地。鹅绒般的大雪由苍穹间纷飞而下,染得长信宫内一片苍茫,霜雪积盖在树梢,空气似乎也被冰冷寒意给冻结了。紫蝉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这孩子将来不简单,竟没有被刚才的吵闹声吓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正灵动地看着她。

    擦了下额头上沁出的细汗,紫蝉快步离开了长信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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