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化敌为友-《焚天画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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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便再不能言,眼泪大颗大颗流下,终于失声哭泣起来。

    “我娘,亦是在我十岁之时病逝。”言诚待他哭了一会儿后,说起自己的遭遇。

    “什么?”于器愕然抬头看着言诚,不敢相信两人竟然有同样的遭遇。

    “所以方才你一开口,我便感同身受。”言诚说。“险些随着你一起哭起来。”

    “您的母亲定然极美。”于器说。“因为儿随母貌。”

    言诚笑了:“你这却是马屁。”

    “一半是马屁,一半是实话。”于器说。“我只怕你仍是不愿为我作画,所以心里想着还是多拍几下比较妥当。”

    “那日伤了你,你真不怀恨在心?”言诚问。

    “说不恨是假。”于器面对言诚如此真诚的目光,深觉若说假话,怕便要倒霉,于是干脆坦言心中事。

    “但更多的是失落,是痛苦。”他说。

    他的神色变得凝重,似是回忆起那一天夕阳下的惨败。

    “你别看我出身富人之家,便以为我从小丰衣足食,是一个不知忧愁只知玩乐的纨绔子弟。”他说。“其实我这一生过得很苦。我娘是我爹的正妻,初时我爹极是爱她,但后来府中美妾渐多,我娘便受了冷落。”

    “我是长子,是嫡出的继承人,所以小时候确实有过一段无忧无虑的风光岁月。但后来其他姨娘为我爹又添数子,随着我娘逝去,我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家中那些有子的姨娘,无不对我虎视眈眈。”他隐带着一丝恨意地说。

    “那些庶出的兄弟们,也在她们的鼓动之下以我为敌。我娘不在,我爹专心外事,家中便无人护我。我从小没少挨他们的欺负。我曾哭过,求饶过,但发现这一切都没有用处。然后我明白了,要想不受欺负,便要转过来欺负他们。”他咬牙切齿地说。

    “所以我性格慢慢变化,所以我苦修念术。天幸,我终于成了修行者,于是上至家父,下至奴仆,再不敢有任何人看轻于我。那些姨娘和兄弟们虽然看我不顺眼,却也只能见面谄笑。”他说到此处长出了一口气。

    “我曾以为我娘在天国看到这些,当也为我骄傲了。”他说。“但直到那天败于你手,我才突然想通了些什么。”

    “你娘必不愿你变成那样的人。”言诚说。

    “是的。”于器点头。“你没杀我,初时我惊讶,后来我怀恨在心图谋报仇,但于刹那之间我想起了我娘。我突然发现,我已经变成我娘最不喜欢的那类人。”

    “然后我发现我很对不起我娘。”他说,“也发现这么多年的修行,全无意义。”

    他看着言诚,诚恳地说:“我知道我根本无法成为战国的弟子,便有意攀附景严。而那么修行者都如此做,我若不做出令他感到满意之事,便不可能攀上他的交情。于是我才盯上你。”

    言诚静静听,叹了口气。

    “若你那日真将我重伤,又或杀死,又能如何?”他看着于器,认真地问。

    “是啊。”于器叹息。“不过是讨得景严一时的欢心而已。我这样的动念初境,一抓一把,他如何能将我放在眼里?”

    “若真如此,便还算好。”言诚说。

    “坏能坏到何处?”于器愕然,一脸不解。

    “最怕景严觉得你懂得察言观色,能领会他心中意图,便将你视为心腹,让你常伴左右。”言诚说。

    “那样……”于器皱眉。他嘴上不敢说,心中却想:那不正是好事?

    “如此,你这一生便只能当他的一条狗。”言诚认真地说。“你若无潜力,不能于修行之道上飞步前进,便要一生为景严卖命,去做那些他想做却不愿污手之事,最后的结局,很可能是替他做了某件大事之后,被他灭口,又或当成替罪羊而死。”

    于器先是愕然,细思之下却是心中极恐。

    “你若展现出修行的潜力,他便必然会打压于你。”言诚继续分析,“当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已然再压不住你,便会除了你。因此一来他不能让一个知道自己许多秘密的人摆脱自己的控制,二来他也不会容忍自己的狗超过自己。”

    他笑:“所以你看,其实你那日若真害了我,而得到了景严的器重,虽然会风光一段时间,但结局却将极惨。到了那时,之前的一切荣誉风光,也不过是云烟。况且为他人作狗,又何来什么荣誉风光?表面上别人敬你,心里却不免骂一句走狗。”

    于器汗如雨下,起身向言诚一礼。

    “多谢那日您击败了我。”他的态度诚恳至极。“否则我娘在天之灵,怕也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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