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夫妻相-《焚天画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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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日我们花的是自己的钱,但却营造出了气氛。”言诚说,“街坊邻居们不是因此而注意到了我们这家新店吗?不是已经开始与我们说话,主动探问了吗?这便是效果。”

    “我明白了。”云襄儿点头,但又皱眉。

    “你这样做却是施恩图报,非君子所为。”她很认真地说。

    语气中隐约含着教训或教导之意。

    言诚笑。

    然后很认真地一拱手,说:“君子施恩,必图报。”

    “何解?”云襄儿认真地相问。

    “世间是君子多,小人多,还是凡夫多?”言诚反问。

    “君子小人如山之两端,君子为峰,小人为谷,中间皆是凡夫。”云襄儿仔细回答。

    “不错。”言诚点头。“君子之德,在于穷时独善其身,达时兼善天下。引天下人向善,却并非易事。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凡夫所求便是如此。行善有好报,凡夫才会去行,那么好报得自哪里?”

    “自有上天。”云襄儿想了想后解释。

    “天道飘渺,终不可达。”言诚摇头。“天只主掌宇宙生灭,万世轮回的法则,哪会如人一般分什么善恶?天道没有人的性情,对其而言,高贵低贱无其区别,人与草木亦无分别。”

    “你这样说虽有道理,但却悲观。”云襄儿摇头,颇不以为然。“若是如此那我们的善行做给谁看?哪里去获得善果?你这言论传播开,不天下大乱才怪呢。”

    “行善本是求心之宁静,何必做给人看?”言诚反驳。

    “但你讲的是凡夫之善啊。”云襄儿反驳他。“怎么却又说到君子心境去了?”

    “却是我疏漏了。”言诚笑,认真地承认自己之错。

    “一时失言而已。”云襄儿反过来安慰他。

    温小莲看着这辩论中的两人,忍不住想乐。她是不大听得懂什么天道至理,只是看着二人说话,觉得真是好玩。

    她突然想:要是这二人走到一起成了亲,那一辈子的日子过得……肯定相当精彩。

    脑子里不由出现一幅画面:

    言家油坛子倒了,夫妇二人相对一礼,然后认真地辩论——到底应该是老公去扶,还是老婆去扶。

    从天道到说人道,从夫妇恩爱说到夫德妇行。

    互相争论,又互相安慰。

    然后油流光了。

    越想越乐。

    言诚笑后正色:“施恩于人,得他人之报,这便是互相得利之事。于苍茫世间万丈红尘而言,一事只有能使人互相得利,方得延续万年,越行越盛。反之,再好的事也只能被供在圣台之上,万人赞其高洁,但却不愿去做。”

    “有理。”云襄儿认真地点头。

    “凡夫也有心灵需要慰藉。”他接着说,“行善使人感念,心中便会得意,便有安慰,觉得自己做了好事,是个好人。但将来一日有难之时,若无人相助,却不免想起当初,便要怨天尤人。大叹自己行善之举不得回报,便骂上天无眼,便自恨恨。如此,善意便成了恶意。”

    “确实如此。”云襄儿点头。

    听此两段话,少女心境不由变化,由之前争论之心,教训之意,却变成了受教之心,请教之意。目光闪闪,神情专注,等着听言诚的下文。

    “因此,接受善行者,应当知恩图报,而行善者也不必假装清高,若有困难之时,便请当初受恩者帮助便是。”言诚说,“如此,自不会有怨天尤人之事发生。”

    “可这终是凡夫心态。”云襄儿说。

    “君子自当为凡夫做表率。”言诚说,“天下之乱,便因许多所谓君子假作清高,使施恩不图报成为美德,逼得凡夫效仿,最后如之前所言一般,想得报时而不得或不好意思得,不得之后便怨天尤人。所谓天道不公之感叹,便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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