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流水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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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夏秋亦癌了还是让我们全家笼罩在愁云惨雾中。我们都以为她将不久于人世。夏秋亦自己更认为自己行将就木,拉着我的手,泪汪汪立下遗嘱:
“老公,你要好好活着,立立一家三口就拜托你了。”
我甩开她手,正色道:“别弄得像个丧门星似的。黄泉路上无老少,我们谁先死还不知道。你有长寿基因,你妈九十岁了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你爸也不是短命,他是工伤去世的。你看丘吉尔,在他七十岁时,也就是在他去世前二十多年,伦敦一家新闻电影公司就受命组织一个电影摄制小组,准备拍摄丘吉尔葬礼的新闻纪录片。可丘吉尔不想死,反倒是该摄制组的三位摄影师先他而去,撒手人寰。你也要像丘吉尔那样争气,不肯死!”
夏秋亦听我这么说,居然破涕为笑,可见她的心理素质很好。明明知道我在宽慰她,还是接受了我的心理开导。心理比生理更重要,有些癌症病人是被自己的病吓死的。
虽然用这种方法宽慰她,我自己内心的煎熬却无以复加。好在医生通过诊断,发现病灶还在表皮。医生安慰我,无论何种皮肤癌,如果病灶还在表皮,就有百分之百的治愈率。我当时吓傻了,不相信医生的话,以为医生这是安慰。癌症哪有治愈的?它就像艾滋病,除了死路一条,就是带病生存。
夏秋亦动手术时,巨额的医疗费,都是自掏腰包。她厂早倒闭了,一直在外面打工。她年纪一大把,没有专业,工作很难找,是我帮她找的工作,临时工,赚点钱而已,一切保险全无。我们没有积蓄,所有的钱都用在立立这个可怜的孩子身上。我立刻低价卖了房,准备带着岳母租房子住。好在立立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们为他付出那么多,他心理发育比健康孩子还好,他腾出他们的主卧给外婆,将另一间相对大的留给父母。自己带着老婆孩子住最小的一间,并接过我肩上的担子,自己每月交按揭,让我的钱全部用来为妈妈治病。
夏秋亦的手术很成功,身体基本上康复。我后来看书,书上说,如果癌在表破,确实能治愈,医生没骗我。
夏秋亦出院后,有一天,我一个人逛街,又一次与冯美美偶遇。自从上次洗了她的“足浴”,吃了她的大餐,我们有十几年没见面了。她老相毕露,却依然时髦,上身是血红的低领套衫,肚子上围着孙悟空似的黑色围腰,腿很是罗圈,却套着紧身长裤,脚上是紫红高帮靴。这如果是妙龄女郎的行头,我最多觉得该小女子没品位,冯美美身份接近老妪,给我感觉就像妖精似的。她一见我就劈头盖脑一通抱怨:
“哎呀呀,我是瞎了左眼瞎右眼,瞎了右眼瞎屁、眼,怎么找了这么个半道上掉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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