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流水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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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生活中没有阳光,连赤橙黄绿青蓝紫都不辨的人,上帝剥夺了他们生活中数不胜数的美好,只要有勇气活着,就是可尊敬的人。而我们这些充分领略大千世界五彩缤纷的人,又可曾珍惜自己的人生?

    有时我猜想他们是某个盲人按摩诊所的医大夫,穿上白大褂,在黑暗的无影世界里,在为别人解除痛苦的同时也忘了自身的不幸。是啊,如若没有虚怀若谷,又怎能连人生巨大的不幸都超然视之?

    也许,他们是某个残疾人工厂的工人,正从事着挥汗如雨的繁重劳动。这种连正常人都叫苦叫累的工作,他们竟然能安然承受。不然,在他们的归途中,怎不见疲惫颓势?他们应该比正常人更不怕苦,更不怕累。如果怕苦,还有比生活在黑暗中更苦的事吗?如果怕累,没有眼睛的生活该有多累啊!

    我曾经揣度过,他们是否有各自的家庭?有爱的归属?不过,我马上想到,有着明眸的姑娘怎么会爱上他们?即使爱了,周围的一切,也会将这爱窒息。也许正是鉴于此,老天爷才安排了他们,这一对失明的男子相依为命吧。我不禁为他们生命的残缺黯然神伤。没有爱,缺少欢乐,他们的人生像跋涉在沙漠中。不,从他们脸上,我分明感觉他们活得从容。如蜂蜜、春蚕般辛劳;如处子、智者般宁静;如佛祖、圣人般超脱。至人无己,他们对无色人生的跨越,使他们舍弃了滚滚红尘中的千丝万缕,超越了自身,也就超越了世界。

    我也无数次在心中问他们,平凡生活中的是是非非,人与人间的无端猜忌,长舌妇们的蜚短流长,同事间的相互倾轧,生活中的污泥浊水是否也溅到了他们身上?他们会因为被骂心生愠怒吗?他们会因利益冲突大打出手吗?他们有没有说三道四的兴致?不,我断定他们不会。上帝剥夺了人与生俱来的享受光明的权利,他们计较,会计较得痛不欲生。他们无聊,就不会有力量去应对与众不同的人生。乖蹇的命运将他们冲到海底,可他们跳出漩涡,在水中博鳌。他们虽然失去了眼睛,心中却有明亮的瞳孔。可他们又何尝不渴望光明,羡慕常人的生活?

    而这一切,对我们有着明亮的眼睛的正常人,又有着何样醍醐灌顶的警醒呢?

    他们又来了。望着他们蹒跚而坚实的步伐,我想向他们道一声‘保重!’并告诉他们,他们的人生并非无光无彩,我已从中发现一抹亮色。

    他们又走了。望着两双不同寻常的足迹,我想向他们道一声‘晚安’!并告诉他们,我虽然生活在光明的世界,也常常会迷失于黑暗,还需要他们来帮我指点迷津。”

    白美萍想不到卓肖云还有这一手,她真不该来化验站,应该去子弟中学教语文。接下来看的一篇文章《无题》却让白美萍如坠云里雾里,不知道她写什么?

    《无题》

    哦!被丘比特金箭射中的滋味是如此酣畅,我这渴望爱情甘霖的心田哟!如梦如幻的韶光,如诗如画的妙龄,你又回来了吗?

    他是一片溅着水珠的绿叶,他是一朵裹着憧憬的白云。

    我爱他!爱他的进取。他孜孜矻矻的摸样,像酿蜜的蜂;如吐丝的蚕。

    我爱他的淡泊,他潜沉的帅气,引发我曲径通幽的遐想。

    我爱他的抑郁,那淡淡的愁绪如雾霭,从幽静的山谷升起。

    我爱他交织着雄性的力和雌性的柔的情态;那是首《命运交响曲》、那是首《蓝色的多瑙河》。

    这是桌堆满肴馔的盛宴,饥饿的我却不敢动筷。

    这是瓶散发着琥珀亮色的琼浆:口渴的我却不敢畅饮。

    这是件散发出樟脑芬芳的裘皮大衣,战栗的我却不敢以之御寒。

    这是汪碧绿的山泉,汗流浃背的我,却不敢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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