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水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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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美萍人缘本来在化验站不错,你好我好大家好,谁都不得罪。因为加入“铁三角”,引来了对立面。金民养当面说她抱干部子弟粗腿,沾红不沾绿。卓肖云代白美萍回击:“粗腿?谁的腿有你粗啊?大象似的。”

    金民养说:“脚肿千年,头肿眼前,我脚肿死不掉,你头肿死得快!”

    卓肖云说:“你以为你头不肿啊?猪头似的。”

    白美萍对金民养的攻讦不当回事。嘴长在他头上,他爱怎么说是他头的自由,只要他的头别张嘴咬她。突然,金民养咬她一口。

    礼拜天是白美萍值班,周一早晨金民养第一个到化验站上班。之后就发生了消毒用的蒸馏水罐被烧坏的事故。金民养一口咬定蒸馏水罐他来前就坏了,是昨天白美萍上班烧坏的。官司打到张科长处。黄音为白美萍证明,他昨天晚上跟保卫科巡逻的来过化验站,见蒸馏水罐电源的红灯是亮的,说明当时蒸馏水罐是好的,蒸馏水罐发生问题应该是白美萍下班后。这件事保卫科巡逻的小陶可以证明。从蒸馏水罐体变色看,事故原因是空烧引起的。今天早晨厂里停了会电。金民养有上班后用蒸馏水罐烧开水泡奶粉的习惯,一定是他启动后见停电就没往罐里加水,他想不到电一会就来了,没加水的蒸馏水罐就这么烧坏了。金民养说蒸馏水罐是白美萍烧坏的应该拿出证据,如今举证倒置,白美萍方反而拿出了证据。照理张科长这法官不难当。然而,白美萍没后、台,金民养这一口如果咬了卓肖云,张科长是要掂量掂量的。张科长听了黄音的证言,将其out了。还说化验站多有反映,黄音、白美萍是死党,他应该回避,不能做证人,黄音的证明不予采信。

    按照制药厂职工守则,弄坏蒸馏水罐属于损坏公物,要扣除全年奖金。如果胆敢不服,将被逐出化验站去制药车间当工人,或者去行政科食堂杂务。

    这事化验站是有先例的,季林娜打破了一箱烧杯,被发配去食堂,至今在职工食堂洗菜。季林娜也没有当官的爹妈。为了季林娜,季家全体出动向张科长求情。季林娜白发苍苍的老母亲甚至向张科长下跪,科长不为所动,决绝地赶走了季林娜。季林娜之所以被赶走,是因为她拒不承认那箱烧杯是她打破的。至于究竟是谁打破的,没人知道,小道消息说,张科长推自行车进屋,没放好,“豁啷”一声倒在烧杯箱子上。可季林娜没亲眼看见,亲眼看见也没用,除非当时就带着照相机拍下来。

    处理蒸馏水罐烧坏事件的会议定在星期四。

    星期二下班后,卓肖云约白美萍去她家商量对策。“铁三角”去了一角,本来想约黄音,瓜田李下,怕小许发神经病。

    到卓肖云家后才发现,小许带成成去同事家玩,不在家。宝宝坐在妈妈怀里,仿佛也懂妈妈有难,瞪着绿豆眼,一声不吭。

    两个人——宝宝暂时不算人,一筹莫展。计策想了一箩筐,没一个管用。卓肖云懊悔该叫上黄音,三个臭皮匠,才顶个诸葛亮。何况小许正好不在。

    两个从不抽烟的女人抽起了小许的烟。半包“三五牌”快在吞云吐雾中烧尽了。宝宝不喜欢烟味,不啃气,闷头发财,兀自吃成成的果冻。

    宝宝自理能力差,大小便有时不能自控,吃饭当然要妈妈喂。但吃起果冻来却老鬼得很,小手剥果冻皮又快又麻利,三下五除二,塞进嘴,嗦啰嗦啰就下了肚。白美萍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孩都喜欢吃这鼻涕虫似的东西。

    白美萍抽多了烟,别转头,朝痰盂里吐口痰。宝宝见状,跐溜一下,从妈妈怀中滑下地,摆着双手朝后退,边退边说:

    “龌龊!龌龊!妈妈吐老痰好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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