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痛不欲生-《隐士传奇》
家里仅有的那一点口粮都拿出来宴客了,罗武对灰脸小子的印象瞬间提升,只是灰脸小子总是有意无意的与他保持一定距离,也不主动跟罗武说话,甚至连罗武的名字都没问,而且眼神都是刻意闪躲,这让罗武觉得怪怪的。
默默的吃掉了三个红薯,罗武终于有了八成饱的感觉,虽然意犹未尽,不过也不好意思再吃了。而这时那灰脸小子已经坐回到桌子边,就着微弱的油灯光翻看桌子上的教科书,每隔几分钟就向床那边看去。
“我可以看看吗?”罗武低声问道,他迫切希望从教科书中一窥现在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灰脸小子摆摆手示意他随意,他才拿起几本坐到一边看,为了获取系统性的知识,他是从小学一年级的课本开始看的。
虽然生长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中,罗武的智商一点都不低,只是情商方面因为社会常识的不足而略显欠缺,而课本上的知识他大体上都能看懂,只是有一些时代性的用词他以前没看过,不过联系上下文还是能基本弄明白。
罗武一目十行的浏览着,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就过去了,他也把小学所有教材都看完了,同时他也从教材封面上留下的名字和涂鸦推断,这个灰脸小子叫高大河,而床上的那个病人是他姐姐,叫高小冰。
这个高大河应该是小学毕业,因为所有初中的教科书上都没有他的名字,只有他姐姐高小冰的名字,而高中教科书上的署名就更复杂了,而且书上的笔迹各异,可以肯定这些高中教科书不是这姐弟俩的,应该捡别人的。
在罗武浏览到初中的教科书时,发现共和国还在,只是它已经被冠上了“特色”两字,不管是政治体制、经济结构还是法律框架,都跟他所了解的那个都大相径庭,已经变成了一个经济高度开放,社会高度管制的特色社会。
而让罗武诧异的是,日间大盖帽所讲的身份证是一个人身份的证明,是与户口挂钩的,而户口又是与计划生育相挂钩,没有出生证明就没有户口,没有户口就办不了身份证,没有身份证就不无法正常就学和就业,最终只能沦为所谓的黑户。
发现现今社会有一个环环相扣,死死的将人束缚住的户籍制度,罗武眉头不禁直皱,以他现在的情况,连出生证明都没有,下面的一系列证件肯定是没法办的,想以正常的途径融入社会恐怕难比登天。
“啊,疼,疼死…”就在罗武寻思着下一步怎么办时,一声尖厉的呻吟声从床上传来,高大河闻声急从凳子上跳起来,快步冲到病床前,手忙脚乱的给他姐扎吊针,不过此举似乎并没有什么用,高小冰还是痛苦的挣扎着,脸上青筋直冒,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涌现。
看着高小冰这般痛不欲生的样子,罗武不禁回想起李更生。他记得小时候,每隔一段时间李叔就会因为辐射病而疼得死去活来,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七孔流血不止,直到有一次,罗武试着把自己的血输给他,症状居然有所缓解,后来罗武定时给他输一次血,他发病的机率才慢慢变小。
“姐,再忍一忍,一定要熬过去啊。”高大河紧紧的握着他姐的手,略带哭腔的叫道,不过高小冰却如若未闻,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卷缩着,口中除了痛呼呻吟之外,还不时的发出一些胡言乱语,看样子恐怕熬不过去了。
罗武看着这对姐弟的样子,心中不免惨然,他开始记事的时候,炼狱基地还有一些濒临死亡的幸存者,他们也是在痛苦呼嚎中一个个过世,那种悲惨的景象甚至能让他在睡梦中惊醒。
“大河,你姐得的是什么病?”罗武低声问道,他虽然有心想救人,可是不知道这高小冰得的是什么病,虽然她的病状看起来跟李叔有点像,可是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血是否对她也有效。
“绝症。”高大河连头也不抬,只是在齿间挤出一两个字,罗武可以听出这两个字中饱含了绝望和悲怆。
“什么样的绝症?”罗武继续追问道。
“艾滋。”高大河又挤出了两个字,而这一次他的语气中不但饱含绝望,似乎还蕴含着一丝对命运不公的控诉。
“艾滋?”罗武一愣,随即就回想起自己刚才在一本卫生课本上看到过这个名词,全称好像是叫什么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说起来十分悬乎,好像还没有药治,总之是与人体免疫系统相关的传染病。
既然是与免疫系统相关的,罗武心里就有了点底,他可是学过一点医学的,李叔所患的辐射病,其中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免疫系统病变而引起的并发病,既然自己的血能对他起作用,按理说也能缓解艾滋病的症状。
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过罗武见高小冰如此痛不欲生,索性就当是把死马当活马医了,他忙从自己随身带的一个铝盒中拿出一支针,在火苗上消毒之后,就扎进手臂上开始抽血,很快就抽出了满满的一针管。
“喂,你想干什么?”高大河见罗武拿着一针管的暗红色液体就要往吊瓶中扎,就忙伸手过来阻止。
“这是一支特效针,或许能缓解你姐的症状。”罗武此时已经把针头插进了吊瓶中,高大河虽然有些不太相信,但是见姐姐生不如死的样子,最后也选择了默许罗武继续他的动作,双眼更是紧紧的看着那暗红色的液体落入吊瓶中,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奇迹发生。
吊瓶中只是普通的生理盐水,一针管血液混入其中,瞬间就变成了鲜艳的血红色,这些液体顺着滴管缓缓的输入高小冰的体内,过了大约十分钟,她的身体就停止了挣扎,慢慢的恢复了平静,高大河看着这一幕,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很快,高大河觉得自己的手一松,原来他姐已经沉沉睡去,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高大河给她拉了拉被子,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回到桌子边,颤声向罗武道:“大哥,那,那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