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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礼，入厅，直到坐在他惯常的位置上时，章惇的举止言谈，皆与寻常毫无二致。

    但是在韩冈眼中，章惇这种刻意表现出来的一切如常，反倒显得心虚了。

    不过换作是自己，韩冈自问也一样会觉得如坐针毡。

    韩冈没有去吊章惇的胃口，待奉上茶水的堂吏退下之后，直接切入正题，“方才入宫，已与太后分说明白。太后知道误会了子厚兄。”

    章惇双手笼着茶盏，脸上表情毫无变化：“哦，太后如何说？”

    韩冈点了点桌子，“不是太后如何说，而是我等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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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宫中，向太后斜倚在软榻上，细软厚实的羊绒毡罩住了腰腿。

    一名宫女拿着美人拳轻轻敲击在向后的腿上，旁边还有几个粗实的宫人，捧着水盆，妆盒等一应物事。

    向太后半闭着眼，面前站着诚惶诚恐的杨戬，“杨戬。你把去宣旨时，章惇的反应再说一遍。”

    杨戬战战兢兢，却不敢把实话说出来：“臣受命往章相……往章惇家宣旨。章惇但领旨，别无二话。”

    “别无二话？好忠心的宰相。”

    向太后不满的声音从上传下来，杨戬只把头压得更低，一句话都不敢回。

    章惇只是没有即刻辞官，而是请托韩冈来分辩，太后的火气就烧到了去宣旨的自己头上。要是明说自家宣旨时胆战心惊，连句硬话都没敢说，几乎就要给章惇跪下来磕头求饶，只怕太后当真要把自家给烧了。

    也亏得章相公有能耐，逼得韩相公来帮他分辩。

    韩相公入宫来帮章惇说话，又把朝堂不稳的危害说了又说，好容易太后才松了口，要不然，自家说不定还要去章相公府上跑第二趟第三趟，强逼着章相公辞官才罢休。

    向太后这时又不说话了，杨戬低着头，心里面七上八下，不知道太后准备怎么落自己。

    说不定太后还是想要章相公辞位。章相公一走，韩相公为天下计，就不能辞官了，就算辞官，也肯定会留在京师……

    杨戬正想着，冷不丁听见太后说，“韩相公说要全了吾的体面，可知如何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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